别来春半,触目柔肠断。
砌下落梅如雪乱,拂了一身还满。
雁来音信无凭,路遥归梦难成。
离恨恰如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。
 
 

爱的赞歌(SP番外:决断,决断。)

这一段承接相知五(忘了剧情的或者没看过的可以在合集里翻一翻),又名假如他们是这样在一起的,本来是作为小彩蛋的,但是写的太长了,这是我之前设定的剧情,觉得不符合后续发展,就没有采用,但故事情节我还是挺喜欢的

明台坐在王天风的专属饭桌旁,等着王天风过来吃饭。

郭骑云走进饭堂,看见他,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“喂,你回去吃吧。”

明台抬头看他,又往他身后瞧了瞧,“老师呢,老师没跟你一起过来?”

“处长这几天比较忙,就不过来食堂吃饭了,我吃完会给他送过去,所以我让你不要在这里坐着了。”郭骑云转身向自己的位子上走,刚走了两步,又回头对明台道:“处长说你的加课取消了,快回去偷着乐吧。”

明台低头思考,小声嘟囔:“不来食堂吃饭,又取消加课?他不会是躲我吧?”

他想到这儿,立即站起来往门外跑,郭骑云刚盛上饭,余光瞥见明台的身影掠过,他跨出凳子朝他喊了一声:“你干什么去?”

“吃你的饭吧。”明台头也不回。

王天风拿杯子去倒水,刚路过门口,就听见“砰”的一声,他转头看见房门大开,明台走了进来,心里有一丝慌乱闪过,“你、你为什么不敲门?”

明台朝他走了两步,微抬下巴,“我以前没敲门你怎么不说?”

王天风惊讶于他的口气,并急于让他离开,水也不倒了,转回办公桌前,“有事快说,没事就出去,不要打扰我工作。”

明台走到他身后,“现在是午饭时间。”

“那你就去吃饭!”王天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,他心中烦躁起来,说话声音大了不少。

“你怎么不吃?”

“郭骑云没跟你说吗,我工作忙,他会给我送上来的。”王天风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来,把烟盒扔到桌子上。

明台又往前跨了一步,手从后面伸到他面前,夺走了他指间的香烟。

王天风一转头,惊觉明台几乎要贴上自己了,他往后退了一步,厉声道:“你是来干什么的,教训我吗?!”

“明台不敢!”明台说着不敢,口气依然强硬,“从这里到饭堂能用几分钟,你要是真的忙得没时间吃饭,还让郭骑云送什么,干脆别吃了,岂不是更省时间!”

王天风把打火机拍到了办公桌上,怒道:“你这是用什么口气跟我说话!”

明台逼近他,“你不去食堂吃饭,又取消我的加课,分明就是心虚,在故意躲我。”

“胡说八道!我有什么好躲你的!”王天风又往后退。

明台他的胳膊,被他一掌拍开,他瞪着他,突然跪了下来,扯着他的衣摆,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拉,双臂箍住了他的腰,脸贴到他胸口下面一些。

王天风被他惊到了,“你干什么?!”

明台仰起脸,“我有话要跟老师说。”

“我不想听你说,你给我起来!”王天风一边挣扎一边扯他的胳膊,“你给我松开听到没有!”

“老师不听我说我就不起来!”

王天风抓住他的后领,脑袋往下低了一些,咬牙道:“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松开!”

明台把脸埋进他衣服里,“那你用吧,最好打死我,不然我绝不松开。”

王天风知道,这时候他应该用手肘撞击他的后背和头顶,抬起膝盖撞击他的下巴,但他没有这样做,他的手越收越紧,呼吸因愤怒变得粗重,火气腾腾地瞪着明台。

明台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,但王天风的手肘迟迟没有落下来,他嘴角轻勾,抬头,“老师既然舍不得打,那我就说了。”

“你闭嘴!”王天风指着他,“你马上松开我,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,不罚你,但你要是再得寸进尺……”

“老师为什么不让我说?”明台截断他的话,“难道您已经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?”

“我不知道!”

“那我就说给您听,让您知道知道!”

“我不想知道!”

“我还没说您就说不想知道,您为什么不想知道,除非您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!”

“我不知道!”

“那我就跟您说明白!”

“闭嘴闭嘴闭嘴闭嘴!”王天风捏住了他的两颊,“别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,我不管你想说什么,我就是不想听,现在起来,给我滚出去,马上!”

“我可以起来,也可以不说您不想听的话,但您得答应我两个条件。”明台被他掐着脸,声音有些怪,但还算清楚。

“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!”王天风把他的脸甩向一边。

明台的手臂收紧,再一次把脸贴到他身上,“那我们就耗着吧,耗到教官们都吃完饭回来,反正我没关门,我是不怕被人看见,就看您还要不要面子。”

王天风赶紧朝门口看了一眼,这个角度只要不进来就看不见,可是郭骑云一会儿要给他送饭,这样跟明台僵持下去,没什么好处,他扭头做了个深呼吸,勉强压下去心中的怒火,他瞧着明台的头顶,说道:“好,你说说你的条件。”

明台抿嘴笑,“第一,您要去食堂吃饭,第二,我的加课要继续。”

王天风看着明台略带得意的笑容,突然生出后悔,明台说得对,他确实在逃避他,避免和他太过亲近或单独相处,逃避是因为恐惧,恐惧是因为心虚,心虚是因为真相,而他今日的行为便是昭示了他的心,他已经意识到有些事情超出了发展预期。

他是个特工,最善于伪装,所以他很快调整好心情,收起所有的怒气,他半垂着眼皮看他,用平淡如水的声音回答:“我可以答应你,但你得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”

明台并不惊讶于他的情绪变化,他也是一个特工,最擅长的是观察人心,王天风的逃避、愤怒、平静,都说明了一件事,他所祈求的,已经得到,那么付出些代价,也是情理之中,既在情理之中,他是心甘情愿的。

“好,没问题。”明台站起来,拍了拍裤子,“今天晚上我就去禁闭室,三千字检查,只多不少。”

在去食堂的路上,王天风脚下生风,步伐好像水上飘,明台在后面紧紧跟着,一步不敢松懈,他忍不住伸手去抓他的胳膊,被他狠狠瞪了一眼,又被狠狠甩开。

郭骑云因为急着给王天风送饭,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,王天风和明台到饭堂的时候,他碗里的米饭已经见了底。

郭骑云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阵风吹过,他向左扭头,没看见人,又向右转,王天风和明台正落座,“处长,您怎么……”

“吃你的饭!”王天风转头训了他一句。

郭骑云默默转头,心想这又怎么了,难不成因为明台去喊他吃饭打扰他工作了?

王天风把目光转回时路过明台,“你坐在这里干什么?”

明台回答:“我吃饭啊。”

“吃饭回你的位置,这不是你的位置。”

明台变了脸色,“我不是一直在这儿吃吗?”

王天风点着桌子,“这儿,是我的饭桌,我是老师,你是学生,我是处长,你是我的兵,我心情好叫你在这儿吃饭,那是你的殊荣,我心情不好,不想叫你在这儿吃饭,你就不能来。”他手臂一伸,“现在,滚回去!”

明台气鼓鼓地看着他,好一会儿,一拍桌子站了起来,“我不吃了!”

王天风咬着牙,怒气蒸腾,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,扭着上半身冲他的背影吼:“你爱吃不吃!”

明台脚步顿了一下,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倔强的冷哼,跨出了食堂门。

整个下午,王天风都处在一种焦躁的情绪当中,什么伪装,什么冷静,在明台的连番挑衅之下都失去了作用,好几个给他送文件的教官都是搁下东西就跑,绝不敢多留。

晚饭时,王天风发现明台的座位上没有人,本来想着不管他,但饭吃到一半,还是忍不住把于曼丽叫过来问话。

于曼丽说明台没胃口,现在应该是在训练场跑步。

王天风没说什么,叫她回去继续吃饭。

吃过饭王天风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,手里拿着文件一页一页的翻,一个字也没看进去,他这样走了快半个小时,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,手扶着办公桌,低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转身往门口走。

教室里,明台因为两顿饭没吃,饿得胃疼,右手拿着钢笔写东西,左手捂着肚子,紧皱着眉头,额间挂了细密的汗珠。

王天风站在门口看,心里骂他活该。

值班的教官看见他,走过来询问。

王天风让他把明台叫出来,他自己则转了身,走下台阶等着。

明台看见他来了,虽然装作不在意,眉头却舒展了,拼命地忍笑,等教官走过来喊他的时候,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了,他撂下钢笔走出教室,停在门口,对着王天风的背影喊了一声“老师”。

王天风侧头,目光往后瞥,但并没有看到明台,他说了一句“跟我来”,便抬步往前走。

明台跟在他身后,朝着训练场走,王天风一言不发,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路数,眼看两人快要走到围墙处了,明台忍不住问:“您找我干什么啊?”

王天风又往前走了两步,突然回身甩了他一巴掌,“你今天这是干什么?威胁?挑衅?还是示威?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?你到现在是不是还认为这是一场游戏,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?这么长时间了,你大少爷的性格还是一点没变!明台,你太让我失望了!”

明台对他的动作没有防备,又加上胃疼带来的虚弱,王天风的巴掌让他整个身子都转了小半圈,等王天风训完,他咬了咬牙,回身对他一甩手,“我对你也很失望!我以为王天风天不怕地不怕,”他的手指遥遥点着地面:“但他其实是个懦夫,他连一个人最基本的感情都怕。”

王天风上前揪住他的衣领,“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,还跟我谈感情!”

“战时战时战时!”明台把他甩开,往后退了一步,“你提醒我很多次了,打仗怎么了?打仗就不生活了吗?打仗就不谈恋爱了吗?打仗就得时时想着自己何时会死,时刻战战兢兢,什么事都不敢做吗?”

面对着他的质问,王天风没有丝毫停顿,紧接着回答他:“别人可以,你不可以,我不可以,因为我们是特工,我们的命是国家的,只有生存,没有生活!”

“我不服!”明台吼着:“特工怎么了,特工也是人,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!”

明台瞪着他,继续说:“我可以把命给国家,但我不能把我的一切都给国家!”他嘲讽地笑了一声,“只有生存没有生活?你这话说得好伟大啊!你觉悟这么高,一个小小的处长真是委屈你了,我觉得委员长的位置都配不上你!”

王天风没有说话,他双手握拳,紧紧咬着牙,瞪着他,全身都在颤抖。

明台感觉自己的胃好像缩在了一起,越来越紧,越来越疼,他蹲下来,声音小了很多,但语气中还带着倔强,“是人就要生活,这是无论何时何地,都不变的道理。”

王天风看见他把头埋在臂间,蓦然想到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,小少爷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,打着领带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手帕拂过他的手,掌心生出一支玫瑰花来,他坐到他身边的时候,闻到淡淡的柠檬香气,而他如今穿着一身黄绿色军装蹲在这里,把自己缩成一团,头发乱糟糟的。

他看向那间灯火通明的教室,那里坐着的,都是像明台一样的年轻人,他们来自五湖四海,不久又将奔赴五湖四海,他迎他们来,送他们走,教他们在战场上生存的本领,然后把他们送上战场,从此不知生死,他何止对明台心怀愧疚,他对所有的学生都心怀愧疚。

他的目光又回到明台身上,可是对明台,又是不一样的,除了他的父母兄弟,他没有像亲近明台这样亲近过其他人,太亲近,以至于有些东西越了界,变了质。

王天风把明台拉起来,拽着他往前走。

明台不停地挣扎,“你别管我,反正你也不想理我,不心疼我,我跟你那些学生也没什么两样,您是处长,您要工作,要报效国家呢,哪有时间管我,你放心,我不会饿死,今天我疼一晚上,知道不好受了,明天一定会吃饭……”

他并不是真的想挣脱王天风,所以没有用多大力气,王天风又抓得紧,他的胳膊就一直在王天风的手里,他嘴里唠唠叨叨不停,嘴边始终忍着笑意。

王天风一直把他拉到食堂,把他按到饭桌旁坐下,去灶上称了一碗粥过来,“砰”地一声放到他面前,“闭上你的嘴!”

明台撇了撇嘴,拿起勺子,嘴角轻勾,他喝了一口,眼睛往王天风那里一瞥,眼珠转了一下,他突然惊叫,把勺子往碗里一扔,整个人往后缩了缩。

王天风看他,“你怎么了?”

明台惊恐地指着碗,对他道:“有有有有东西,还在动!”

王天风皱着眉头向那碗粥看过去,米粒纯白,并无杂质,“你看错了,快点喝了,喝完回教室。”

“真的有,真的有,你离得太远了看不见,是白色的,你近一点就看见了。”明台依旧指着碗,“真的,就在那里。”

王天风伸手端碗,被明台握住手腕。

明台神秘兮兮地说:“别别别,你别动,你一动它就钻下面去了。”

王天风的眉头皱得更紧,他看向明台抓着自己的手。

明台赶紧松开他,抿了抿嘴道:“您凑近一点看就行了。”

王天风盯了他几秒,把目光移到白粥上,把脑袋伸过去一些,然后他愣住了,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,贴到了他的脸颊上,虽然一触即分,但他的心弦被拨动,颤动不已。

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下意识转过头,朝向温热来处。

明台在他转头的瞬间再次向他凑近,贴上他的嘴唇,闭上了眼。

两人离得太近,王天风看不清明台的表情,只看见他的眼皮打开,露出了一双黑幽幽的眼睛,眼睛里闪着光,像挂在天上,永恒不变的北斗星,他的嘴唇感觉到明台扯开了嘴角。

那一瞬间,这个世界终于挤进他的脑海里,王天风一下子清醒了,他往后退了一下,站起来,转身便走。

明台没有追他,他从王天风的背影里看得出落荒而逃的意思,他很得意,拿起勺子,继续喝粥,不过他觉得王天风绝不会就此接受他,只用苦肉计可不行,他得想想别的办法。

王天风健步如飞,一直走回办公室,他关上门,来到办公桌前,双手撑在桌面上,他瞥到桌子上的香烟,抽出来一根塞进嘴里,着急忙慌地点上,烟雾升起来,拂过他的嘴唇脸颊,却不能带走明台留下的感觉,烟草的味道也掩饰不了他与明台亲密无间时,闻到的他身上的味道。

香烟燃到一半就被他熄灭,王天风扶着桌子咳了起来,他想把自己的心都咳出来,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,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这个国家,背叛了这个国家的人民,背叛了曾立下的救国救民的誓言,因为明台贴上他的嘴唇的时候,他也想……亲吻他。

房门被敲响的时候,王天风已经坐下来继续工作了,除了脸色不佳,任谁也看不出他刚才情绪激动,他抬起头看向门口:“谁?”

“我是明台。”

王天风立即变了脸色,文件夹合上,就要往桌上摔,又听明台说:“我是来请罪的,明台冒犯老师,应该受罚,自请去禁闭室。”

文件夹还是被摔在桌上,王天风咬着牙吐出一个字:“滚!”

“是!”

明台甩着胳膊走到禁闭室的值班处,拍开门,冲值班的教官说:“王处长让我来关禁闭,给我开一间。”

教官愣了,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守的不是禁闭室,而是酒店,明台这口气就像一个少爷走到了酒店前台说“给我开一间房”一样,他还是往王天风那里打了个电话,确认明台是真的被罚了禁闭。

明台走进禁闭室,听见身后的房门关上,立即开始解扣子,他先把外套脱了,再把里面的棉衣脱下来,最后重新穿上外套,禁闭室本来就潮湿阴冷,棉衣一除,明台全身就开始打颤,他坐到床上,抱着胳膊不停地打哆嗦。

他心想,我不信这一晚上我不感冒,等我病了,我看你还舍不舍得拒绝我。

他似乎看到了王天风又后悔又心疼的脸,忍不住笑出来,只要我想,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人!

王天风早餐一向比他们吃得早,吃完从食堂走出来的时候,碰到刚下了早操的学员们,他点着头,回应着他们的问候。

明台和于曼丽迎面而来,于曼丽看见他是从不会主动打招呼的,向来是正军姿,低头避开目光,明台是要说话的,只是他刚一张口就本能一般地侧头,捂着口鼻,同时,一个喷嚏声震天响。

王天风愣了一下,不至于吧,禁闭室住了一晚上就感冒了?

明台吸了吸鼻子,转头对他微笑:“老师早。”

王天风没说什么,依旧只是点头,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。

他身后,于曼丽说:“明台,你去医务室吧,你一直在打喷嚏。”

明台说:“没事,现在没空,我得吃早饭,中午再去,我……阿嚏……忍忍,就好了。”

王天风忍不住回了头,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,明台和于曼丽已经看不见了。

午饭的时候明台已经不再打喷嚏了,但是饭吃到一半出去吐了一回,吐完又回来吃,吃饭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。

王天风看起来并不在意,但他的余光偶尔会接触一下明台的身影,一波一波的人从他身边走过,最后饭堂里只剩下他、明台还有于曼丽。

于曼丽早已经吃完了饭,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把米饭吃完,才开口说:“去医务室吧。”

“好。”明台放下碗筷站起来。

于曼丽搀着他的胳膊,手往他的额头上放了一下,“好烫啊,明台,你得输液了。”

“算了吧,我吃点药,睡一会儿就好了。”明台说着话,走过王天风的身旁,他对于曼丽笑着,“下午还有课呢,不能耽搁。”

王天风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,还是去了医务室。

明台躺在床上,被子盖到腰间。

军医看见王天风,站了起来,王天风示意他不要说话,他低声问:“他发烧严重吗?”

军医看了明台一眼,低声回道:“刚量了体温,38.6,他说还要上课,不肯输液,我给他拿了药,让他休息一下看看。”

王天风瞧着明台,对军医道:“午休结束时再给他量体温,如果还降不下来就输液,就说我批了他的假。”

“是。”军医应了一声。

王天风没走进,也没再多说,转身离开了。

下午过半,王天风又想起来明台,放下工作去医务室看他,走出门,训练场上正在上射击课,阵阵枪声响起来,他走到楼梯口,目光不由得往训练场上一瞥,然后就定住了,一同定住的还有他的脚步,现在正在打枪的,正是明台。

明台的状态好像并不好,平时他几乎是全中靶心的,但这次五枪下来,只有一发是十环,还有一枪只中七环。

王天风气不打一处来,他这是没有输液就继续上课去了吗?什么意思,他这是和我赌气吗?他自己都不在意我还管他做什么?

他拍了一下石栏,又回去了。

晚上,明台照常来他的宿舍上课。

王天风依旧给他看情报,让他做行动计划。

明台埋头苦写,王天风看了他好几眼,轻咳了一声,问他:“还发烧吗?”

“噢,我感觉差不多了,一会儿再去找军医拿点药,明天就好了。”明台在思考问题,回答他的话时,口气很随意。

这样的口气让王天风心中闪过一丝异样,他又问:“中午为什么不输液?”

明台依旧没有抬头,“我要是输液就错过上课了,发烧而已嘛,又不是病得爬不起来,上次于曼丽生病都快晕倒了,不是还在坚持吗?”他笑了一声,“难不成我比还娇气?”

王天风冷哼一声,“你到现在还想着给她鸣不平吗?”

明台终于抬头,他的脑袋微微歪着,眼中闪着无辜的神色,“老师,我并不是这个意思,我只是说大家都是这样,我也应该是这样,难道老师认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吗?”

王天风目光躲了一下,“当然没有,你和其他的学生都一样。”

“那不就是了。”明台继续写东西。

两人再没有说话,直到明台把写好的行动方案交给他,王天风看过没发现什么问题,看时间也差不多了,就让他离开。

明台站起来敬礼,放下手后没有立即走,而是问他:“老师,以后能不能让于曼丽跟我一起来?”

王天风轻抬眼皮,又抬起头,“为什么?”

明台站得笔直,目视前方,“因为于曼丽是我的生死搭档,我认为老师现在教我做的事也应该让她学学,有利于我们以后的行动。”他目光垂下,落到王天风脸上,“还因为我想避免和老师单独相处,禁闭室很冷,但也让我静了下来,我昨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荒唐了,冒犯了老师,也给老师造成了困扰,我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老师对我太好,和我同桌吃饭,把水果让给我吃,给我单独加课,生病的时候守着我,这些让我产生了误会,既然老师心里认为我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不同,行为上还是不要对我太亲近了,以免我想入非非。”

王天风曾经跟他说如果对于曼丽没有那个意思,就不要做多余的事让他想入非非,今天明台把话还给了他。

“那你就不要来了。”王天风低下了头。

“是。”明台又敬了个礼,“感谢老师这么多天的教导,明台终身难忘。”

他一转身,就忍不住撇嘴笑,王天风刚才的语气分明是恼羞成怒,欲擒故纵这一招,看来对他十分有用。

第二日,明台的病好像好了,吃饭和上课又恢复了正常,他没有刻意躲避王天风,见到他的时候正常打招呼,不再对他嬉皮笑脸,没再要跟他一个桌吃饭,晚上又开始和同学一起踢足球,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。

但王天风就是感觉不一样了,他有时候觉得特别安静,有时候又觉得很吵,安静是因为明台不再在他耳边唠唠叨叨,很吵是因为有时他听见明台的声音从训练场上传过来,他在大笑,在呼喊,那或许是错觉,或许是真的,但总能让他心烦气躁。

最主要的是,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了,那东西还在他面前,只是不再属于他了。

也或许不是东西,是个人。

第三日,王天风一直待在办公室,他早晨踏着起床铃到办公室,晚上等学员宿舍都熄灯了才回去,整整一天,他没有和明台碰面。

第四日,王天风在楼梯口看向训练场,学员们在出早操,步伐整齐,口号响亮,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明台的身影,他和学员们一起吃饭,他放慢了吃饭的速度,等明台走出饭堂的时候才离开。上午,他搬了椅子,在教室后面坐着,盯着明台,下课的时候,他出去了,明台坐在教室里,透过窗户,看见他站在栏杆边,一手伸进兜里,另一只手指间烟雾缭绕。

等到上课时,王天风又进来,依旧坐在那里看明台。

下午是格斗课和破译课,王天风准时出现在训练场和电讯处,郭骑云提前跟教官们打了招呼,说处长要视察学生们的学习状态,教官们对他的到来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,但心里确实和学员们一样忐忑,以至于他们都没有发现王天风其实根本没有看他们。

晚自习的时候,王天风直接代替了值班教官,把自己的工作搬到了教室,坐在讲桌前,他像平常一样工作,只偶尔抬头看一眼明台。

下了晚自习,王天风再次站到楼梯口,训练场上,明台在踢足球。

熄灯前,王天风和郭骑云一起去查寝,他一开始略过明台的宿舍,等别的宿舍都查完了,又折回来,他等到熄灯,看明台睡下才离开。

一日,他的世界里没有明台,明台的世界也没有他;一日,他的世界里全部是明台,明台的世界里依旧没有他。

或者说,明台让自己的世界里,没有他。

第五日,王天风恢复正常,中午,他来到饭堂,全体师生站起来,他挥手让他们坐下,喊了明台,叫他过来一起吃饭。

明台低头想了一下,服从了命令。

王天风给他盛饭,沉默着放在他面前。

明台看了他好几眼,忍不住开口:“老师,您……”

“怎么了?”王天风看着他,“有什么事?”

明台摇了摇头,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。

王天风低头,“没事就好好吃饭吧。”

两人安静地吃饭,王天风先吃完,拿帕子擦了擦嘴,他站起来时说:“今天开始,你晚上继续来找我学习。”

明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,等他完全走出了门才转回头,心中窃喜起来,他咬着筷子,心道:欲擒故纵已经起效,今天该釜底抽薪了。

晚上,明台来到王天风的宿舍,他直接推门进去,一眼就看见王天风,他坐在沙发上,仰面靠着椅背,闭着眼睛。

明台转身关上门,插上了门闩,他走到王天风脚边蹲下,仰脸看着他:“老师,您决定了,对吗?”

王天风睁开眼,嘴角浮起一点笑,“你这几天的欲擒故纵和苦肉计玩得不错。”

明台并不因他看清自己的计谋而慌张,反而握住了他的手,笑着问他:“那这计您吃吗?”

王天风反问:“你说呢?”

“我说您吃。”明台又自信又得意,“要不然您今天怎么会叫我吃饭,叫我来学习呢?叫我这样,想入非非呢?”

“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。”王天风垂目,他握着明台的手指,拇指在他指背上轻轻摩挲,“我是你的老师,你亲近我可能是因为崇敬。”

明台目光也落在两人的手上,他捏住王天风的拇指,揉捏着,“我很清楚,那不是崇敬,是真的喜欢。”

“我比你大很多岁。”王天风的手指继续与他的纠缠着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是个男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明台把手指嵌进他的指间,紧紧扣住,他抬头望着王天风,“这跟我爱您,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他站起来,把王天风的手压在沙发上,就像当初他按着明台一样,另一只手撑在他耳侧,一条腿跪在沙发上,“老师,我想吻你。”

“记住,一旦确认了某件事,就不要再说多余的话。”王天风朝他笑了一下,手臂伸向他腰间,把他拉到怀里,另一只手挣脱明台,按在他后颈上,“直接做就行了,否则,你不仅会浪费时间,还有可能错失机会。”

13 Aug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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