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来春半,触目柔肠断。
砌下落梅如雪乱,拂了一身还满。
雁来音信无凭,路遥归梦难成。
离恨恰如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。
 
 

不是爱人(入局四)

相信我,在我的文里,大家都是好人。

 

“……这怀表又不是金的,修一下怎么那么贵……”

 

两千字检查实在不少,我又不擅长这种书写工作,一直到下午才写完。

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去,写完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,一想到王天风这时候可能已经到了长沙,说不定正在给我修表,心里就觉得兴奋,不自觉地想笑。

赵教官过来找我,问我检查写完了没,我说写完了呀。

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几页纸看了看,问我写完了为什么不交给他。

我说我怎么交啊,还没说让我出去呢。

他说我写完了跟看守说,就可以去办公室交给他,就不用再回来了,还说吕扬上午就写完走了。

我一下从床上跃起,“怎么没人告诉我,我还在等你们放我出来呢。”

要知道是这样,我肯定早就写完了。

 “还以为主任告诉你了呢。”他转头对我一笑,说:“没事哈,下次就知道了。”

什么就下次,本少爷再也不要来了!

周日是不上课的,但规定了必做活动,那就是洗被单被罩,宿舍一个人也没有,他们大概是去训练场踢球了,我看到墙上挂着的表显示已经快四点了,便着急忙慌地把被罩和被单扯下来,扔到盆里,大家都洗完了,这会儿水管上只有我一个人,倒是不挤。

我没洗过衣服,这两天只洗了内裤、背心和袜子这样小件的东西,打满肥皂搓一搓就行了,面对这样大件的东西,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想了一会儿,就随便打了几处肥皂,在盆里乱揉一通,揉了一会儿,我看了看也没有脏的地方,就拧了拧晒上了。

别人的都已经半干了,我的还滴滴答答往下流水,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干。

我打水洗了脚,又上了一遍药,躺到床上补眠。

等我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,我打开灯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快六点二十,糟糕,食堂六点半就关门,再不去就没饭吃了。

我到食堂的时候,舍友们都快吃完了,我一边盛饭一边问:“你们怎么不叫我啊?”

没人说话,他们都用眼瞟着吕扬,吕扬并不看我,只冷笑了一声:“你是质问吗?我们是你的仆人吗,还要管着喊你起床,喊你吃饭?”

我有些愣,回想刚才的语气,或许是因为跑得太快,说话有些急迫,但绝对没有质问和埋怨的意思,我正要解释,吕扬却已经放下了碗,起来走了,其他人也匆匆吃完,离开了食堂。

我气笑了,他这是什么态度,怀表的事他不应该跟我道歉吗,我决定不计较,主动说话给他台阶下,他还要阴阳怪气地讽刺我,不愿意搭理我,我还不愿意搭理你呢!

吕扬是我们宿舍年纪最大的,也是最早的学员,基本上所有人都以他为首,他不跟我说话,其他人也不说,我算是被他们孤立了,在人情交际方面,我自认不输给任何人,但我现在懒得应付他们,一心只想着王天风什么时候回来,带回来我已经修好的怀表。

周三中午,王天风终于出现在食堂,我捧起我的碗,坐到他旁边,欣喜道:“你回来啦!”

他一边盛饭,一边看了我一眼,笑道:“想我了?”

“想想想,非常想。”这个时候不论他问我什么,我一定是要顺着回答的,“那个,我的怀表……”

他把碗在桌子上放下,拿起筷子,“那你不是想我,是想你的怀表啊。”

我说都想,问他怀表修好了没有。

他一边夹菜一边说:“修好了,在我办公室呢,吃完饭拿给你。”

我激动地拽着他的手臂晃,他看了看屋里其他人,斥我:“看你像什么样子!”

我松开他的手,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就是太激动了嘛。”

“回去吃饭吧,吃完去我办公室找我。”他低头吃饭。

“好。”我还没站起来,腿先跨出去半步,我看见我宿舍那一桌,心里觉得不大舒服,回头问王天风:“我能不能在您这儿吃啊?”

他抬眼,“怎么了?”

我想了想,要是跟他说我和宿舍闹矛盾,被他们孤立,会不会显得我很没本事,他会不会觉得我又耍少爷脾气,我低下头,说:“没什么,就是想跟您一起吃饭呗。”

我微抬头看他,接触到他的目光又更低下头去,我有些后悔,他不会不答应吧,他要是不答应我该说什么话才不显得尴尬啊?

幸而他并未让我受太久的煎熬,“吃吧。”他说。

我欣喜抬头,同时也松了一口气,“谢谢老师。”

过了一会儿,食堂的师傅给他送来一盘切好的苹果,他端到我面前,“吃吧。”

一周没有吃水果,我现在看到这盘苹果就像饿狼看到肉一样,虽然这么形容,但我到底是个人,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忘记这是给王天风的苹果,“您先吃吧。”

他道:“没事,你吃吧,我宿舍还有。”

他既这么说,那我就不客气了,跟他说过谢谢,就拿起来吃了,后来想想,那苹果的味道实在一般,有些酸,但当时就觉得特别好吃。

我专心致志地吃苹果,他问我:“你是不是还和吕扬生气呢?”

过了两秒,我才“嗯”了一声,他让我不要端着,去给他道个歉。

我不服气,说我这不是端着,“他弄坏我的怀表,难道不是他跟我道歉吗?”

“你跟他道了歉,他一定会跟你道歉的,吕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。”

我“哼”了一声,说他就是不讲道理的人,我把那天晚饭的事跟他说了一遍,“我根本没有质问他们,他没问就用那种态度跟我说话,还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?怀表的事我有错,但我对不起您,对不起学校,没有对不起他。”

他看了我一会儿,说:“那我把他叫过来,先让他给你道个歉?”

我赶紧说:“您可别,他们会以为我跟您告状的,这事您不用管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
“你能处理好,已经三天了?”

“我能。”我虽然这么说,心里实在没底,我一直以为我很有办法,可静下心来一想,我从前都是用的手段都是收买,但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来收买他们。

他点了点头,“行吧,我不管你能不能处理好,都不要影响你的训练。”

我说我知道了,一盘苹果被我消灭完,他把盘子端到一边。

我问以后能不能都跟他一起吃饭,他一笑说:“看你表现。”

我拿起筷子继续吃饭,问他怎么样才算表现好。

“不能打架,不能违反纪律,每门课至少都要考到九十五分以上吧。”

“啊,每门课考到九十五分以上?太难了吧。”

“你以为跟我一起吃饭很容易吗?”

王天风吃饭不是狼吞虎咽,但是速度很快,我本来就没有他快,又吃了一盘苹果,他吃完的时候,我还剩半碗。

我叫他等等我,他没等,自己先走了。

我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,他已经拿着钢笔在写东西了,我站在他办公桌前给他敬了个礼,他从抽屉里把怀表拿出来给我,我激动地接过来,按下小机关,表盖“叮”地一声弹开,母亲温柔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,我的心霎时间就平静了下来。

“开心了?”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,片刻后走过去,搂住他的双肩,郑重地、真心实意地跟他道谢:“谢谢。”

他大概不喜欢与人亲近,身体有一瞬地僵硬,我很快放开他,退到办公桌前,再次给他敬了个礼,说: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王天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
我马上就要跑到门口了,却不得不停下来,心中懊恼不已,我刚才应该再快些的。

“你可以走,怀表留下。”他说话干净利索。

我转头朝他嘿嘿一笑,“我保证,再也不会弄坏了。”
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“你的东西,不需要跟我保证坏不坏,但我向你保证,如果再出问题,我绝不会给你修。”

放在王天风这里确实是安全的,可是我什么时候能来看它呢。

我走过去扯了扯王天风的衣服,问他:“我能每天来看一下吗?”

他看着文件,没有抬头,“一周一次,周日可以过来看。”

“啊,一周一次啊。”我蹲下,摇了摇他的胳膊,“两天一次行不行啊?”

他沉默,我让一步:“三天一次?”

“一周一次。”他终于看我,“这是命令,别跟我商量。”

我哼了一声,同时松开他,在他旁边席地而坐,“一周一次就一周一次,那我再看会儿总行吧。”

他倒是没反对,只是问:“坐地上不脏啊?”

我看着怀表,说:“不脏,懒得动了。”

这身衣服可能是有魔力,我穿上就不怕脏,别说坐他这干净的办公室里,就是外面草地上,我也能没有顾虑地坐下躺下,起来拍拍屁股走人,到水龙头上洗个手就完了。

他又问:“那你不睡午觉了?”

“不睡了。”我看着他讨好一笑,“您要是允许我每天来看一次,我就回去睡觉。”

“呵。”他停下手中的笔,拿起一份文件来,“你爱睡不睡,跟我有什么关系,影响了训练,你挨罚就是了。”

他靠着椅背,左手拿着文件,右手随意搭在膝盖上,我想起来刚才抱他时他的反应,心念一动,迅速抓住了他的手,几乎同时,他看向我,手握拳,似乎想要收回去,我把怀表放在桌子上,另一只手也握上去。

我没有直接威胁他,我说:“老师你的手这么暖,给我暖暖吧。”

想象中,他应该会挣扎,等他发现无法挣脱的时候就会跟我谈条件,然后我就可以说让我每天都能看一下怀表。

我手上继续用力,防止他真的脱手,但在一瞬的紧张过后,他迅速放松下来,另一只手的文件都没有放下,他的目光转开,重新落在文件上,用很随意地口吻问:“手这么凉?”

“啊?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他这是什么意思,分散我的注意?

“这还没入冬呢,手就这么凉?怕冷?”他看我一眼,仿佛一只羽毛飘落在湖面上,淡淡地波纹荡漾开去。

我不知怎么回答,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:“我不怕冷,就是手凉。”

他“哦”了一声,不再说话,也不再看我。

眼下这个情况,威胁的话说出口真是突兀,而且看他这个样子,恐怕我的威胁也没有用,但我要是就这么放开岂不是显得尴尬,可是不放开,好像……更尴尬?真是进退两难啊。

但我很快想到了办法,我把手收回来,掩嘴打了个哈欠,“好困啊,我回去午休了。”

一切都是那么自然,我悄悄看他,他也没说什么。

只是我刚从地上站起来,还不稳,他突然就踹了我一脚,我没有任何准备,倒在地上,他又迅速向我扑过来,双手掐住我的脖子,右膝抵在我肚子上,咬牙道:“臭小子,还想威胁我!练到毕业,你也不是我的对手!”

“咳咳咳咳……”我握住他的手腕,不停咳嗽,艰难地挤出来“我错了”三个字。

他松开我,站起来扯了扯衣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喘了两口气,又踢了我一脚,坐下继续工作。

我捂着脖子坐起来,又咳了好几声,他这次的力气比上次还要大,我开口时声音都变了,“您也太狠了吧,这是要掐死我吗?”

他“哼”了一声,“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,下次威胁我之前,想想你的脖子。”

 

08 Sep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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